惟终

刀子向警告。

苏维埃警告。

圣诞节警告。

正文开始。

“我做了个梦······？”

王耀躺在一片黑暗中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又愣了很久，才用笃定的口气又重复道：“我做了个梦。”

一个噩梦。

梦里是漫天风雪，偏偏又有阳光，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的亮堂。

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踉踉跄跄地走，被冻得手脚僵硬却不敢回头。因为他身后不远处站着少年时期的伊万，戴着小圆帽瞪着圆眼睛，抱着满怀的向日葵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梦境是不讲究逻辑的——他这样安慰自己。否则他不能解释为什么他明明记得自己没有回过头却知道伊万现在的模样。

而且似乎也只能这样解释为什么身高接近两米的伊万会变成几百年前的小少年，而且连笑也不会了，就是僵着一张脸看着他。

偏偏还是王耀就见不得的委屈样。求着他回头，又好像是在拒绝。

王耀走着神，没留心被脚下绊了一下，直挺挺地摔下去。地上厚厚的积雪虽然缓冲了大半的冲击力，但是和平的日子过多了，王耀当年身骄肉贵的神气又回来了一点，这不算重的一下还是摔出了他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王耀眨了眨眼睛，于是这几滴眼泪就混进了他睫毛上被烤化了的霜，在脸上淌开似乎干不了的泪痕。

他厌烦地“啧”了一声低下头去，却忽然愣住了。

那是一片沾着血的向日葵。

噩梦到这里忽然就无疾而终了。

王耀大喘了两口气这才让自己激烈的心跳平复了下来。

他顺带着瞥了一眼枕侧，却发现伊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细长的眼睛带着笑意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又被迫让王耀重温了一遍刚才的梦境。

说不吓人是假的，但王耀只是屈指刮了一下伊万的鼻尖，小声呵斥他怎么醒了也不说话。

“没有呀，万尼亚只是在想是谁把小耀吓成这样。”伊万蹭了蹭王耀的手心，顺势伸手搂住他，“korukoru，我也要去他的梦境里面吓吓他。”

······那个人就是你啊。

王耀哑然失笑：“行啦，病号赶紧睡觉。”

似乎也是累得狠了，伊万罕见的没有闹腾，只是沉沉地应了一声，呼吸又重归平缓。

王耀安静地看着他的睡颜，觉得那个噩梦吓不到他了。

陷入沉睡之前王耀忽然想起今天是平安夜。

“明天是圣诞节啊。”他含混地想着，“明天要找小毛子要礼物，然后一起去堆雪人。”

嗯，好，明天再说。

他微笑着闭上眼睛。

晚安，万尼亚。

梦境里的少年也忽然笑起来，即使眼睛里全都是不情不愿的眼泪，却又狠着心冲王耀扯起嘴角，弄得豆大的泪珠子在寒风中噼里啪啦地掉。

他怀里的花破败不堪，沾满了从脖颈上的伤口里流出来的血，在下一阵风中，忽然就呼啦啦地被卷上了天。

王耀愣愣地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说了很多，但他什么也没听清。

“这风怎么这么大啊。”他埋怨地想。

可这时，一切突然毫无预兆地安静了。

他终于听清了那最后一句。

是“晚安”。

晚安，王耀。

王耀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下眼睛，用并不热情的姿态迎接了早晨的阳光。

他没有翻身，只是懒洋洋地开口叫伊万：“你醒了吗，万尼亚？”

“今天早上阳光很好，我想和伟大的苏维埃先生索要一份圣诞礼物。”

“早安。”他伸手扯下旁边的日历纸。

今天是1991年12月25日。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了身。

——END——

圣诞节要到了。

我在准备挨千刀。

嘤。